專家信息 :
邱錫鈞,教授、博士生導師。1936年生于福建上杭,生長在貧困山區(qū),家境清寒。由于國家和人民政府的扶助和培育,得以順利完成初中、高中和大學的學業(yè)。1957年山東大學物理系本科畢業(yè)并留校任助教。1959年-1960年,在北京中國原子能研究院進修兩年,師從我國著名核物理學家、理論物理學家、中國氫彈原理創(chuàng)建人、國家“兩彈一星功勛獎章”獲得者于敏先生。在于先生指導下“邊干邊學”。首先參與氘-質子削裂反應機制的理論研究;接著負責一項課題的研究,即用低能復合核反應機制從理論上解釋我國第一個低能核反應實驗給出的實驗數據及國際上有關的實驗數據。研究成果分別發(fā)表在《物理學報》上。1962年調中國科學院上海原子核研究所工作,主要從事原子核物理科研工作。1979年提為副研究員,1979年-1981年作為訪問學者赴美留學,1985年升為研究員,1986年國務院學位委員會審批為博士生導師。曾歷任研究室副主任、主任,所學術委員會和高級職稱評委會委員兼物理專業(yè)組組長,中國物理學會理事,中國核物理學會常務理事等職。1993年起進入上海大學物理系工作,主要從事多體量子理論和凝聚態(tài)物理的科研工作和研究生培養(yǎng)。曾任上海大學高級專業(yè)職稱評委會委員兼物理專業(yè)組組長,上海市高校教師高級職稱評委會物理學科成員和上海應用物理研究中心學術委員會委員。
在核物理研究領域,1987年-1993年間曾獲國家多項科學基金資助。1993年-1998年,曾獲得國家科委“攀登計劃”(九十年代理論物理重大前沿)專項基金資助。科研項目“評價某些核參數的理論計算”獲國防科委1979年重大科研成果獎;“共振群理論方法和發(fā)展及其應用”獲中國科學院1986年科技進步三等獎;“EMC效應的理論研究”獲國家教委1990年科技進步三等獎;“核內核子的夸克結構與相對論多體理論研究”獲中國科學院1991年自然科學重大成果二等獎。1990年主持“強子和核的夸克—膠子結構”上海國際學術會議并主編該國際會議論文集。
在國內外核心學術期刊上發(fā)表論文一百余篇。代表性的論文有:《低能子在核物質中的真吸收》(Phys. Rev. C 1981);《對超核的相對論自洽場方法》(Phys. Lett. A 1983);《輕閉殼核的相對論自洽場理論處理》(中國科學A 1986);《具有相對論性效應的核力夸克模型》(Phys. Rev. C 1984; 1990);《手征夸克-孤子模型與核子-核子相互作用和相移》(Nucl. Phys. A 1990);《N-N相互作用的夸克-介子模型》(J. Phys. G 1990);《在夸克-強子物質中產額的抑制》(Nucl. Phys. A 1993)等。他對核內和雙核子系統(tǒng)中的介子、膠子和夸克自由度以及相對論性效應的研究具有獨創(chuàng)性。
近年來主要從事強脈沖激光與物質相互作用的研究。論文《高溫等離子體中相對論性電子的集體振動》、《強脈沖激光中Coulomb 爆炸產生氘團簇的核聚變》、《細胞骨架微管中水的電偶極集體輻射》、《細胞微管管壁的膺自旋模型》等都是跨學科及國際科學前沿,具有較高學術水平。
為跟蹤國際前沿科技,邱錫鈞教授還曾先后多次遠赴美國、日本、法國、和意大利等國家進行學術交流和合作研究。在積極從事科研工作的同時,一直堅持在教學第一線,到目前為止,已培養(yǎng)博士7名、碩士20名、指導博士后3名。他(她)們現今都活躍在國內外的科技領域,有些已成為出色的青年科技精英。
導師于敏先生 :
催人奮進的一段難忘歲——于敏先生
著名核物理學家、理論物理學家于敏院士是我最敬愛的導師。值此迎接于先生80華誕的喜慶日子,激起了我對過去一段年華的追憶。在青春記憶中,從世紀霓裳里,體味舊日的時光,一瞬間在似水年華里找到了自己深深敬仰的恩師,以及在師長指引下一起工作、學習和生活的年輕伙伴們。
我生長在福建貧困山區(qū),家境清寒。1957年,山東大學物理系畢業(yè)。1959年初,組織上選派我到北京二機部的401所(現為中國原子能研究院)進修實習兩年。剛踏進我國頂尖的現代科研所,一切都讓我感到非常新鮮,也使我十分振奮,但也不免有些膽怯,擔心能否勝任科研工作。根據自己的基礎和愛好,我選擇了理論核物理作為自己學習和研究的專業(yè)方向。很幸運,當時所里第四研究室的核理論組組長就是于敏副研究員。于先生在他辦公室親切地接待了我,他沒有一點架子,平易近人,說話簡練平和,但語出驚人。他說:“歡迎你和其他多名年青同志來到理論組進修實習,你們要通過邊干邊學、學以致用,盡快進入理論課題的科研工作;兩年中,要把你們培養(yǎng)成具有理論科研能力而且具備組織科研工作能力的專業(yè)人才,科技干部!蔽翌H感疑惑,兩年后若能勝任理論科研工作已經很不得了,還要具備組織科研工作的能力?就這樣,于先生成了帶領我們踏進科學殿堂的領路人,導師。
在我們來到401所進修時,于先生除在量子場論方面已有高深造詣外,還在原子核結構理論方面做出了獨創(chuàng)性的研究成果。他把當時的原子核理論分為三個層次,即實驗現象和規(guī)律,唯象理論和微觀基礎理論。他物理思想清晰,有敏銳的洞察力,對學生誨人不倦、循循誘導。我們都很喜歡聆聽他作學術演講。講述的內容非常精煉,也很有用,看似深奧難懂的數學公式,在他的筆下卻現得那么顯明易懂,巧妙地輔以物理思想的闡述,饒有興味。
在于先生悉心指導下,我們邊干邊學,干勁十足。首先讓我參與了氘核削裂反應機制的研究,用扭曲波理論和動量近似進行計算,集體完成了任務,撰寫了一篇學術論文,發(fā)表在《物理學報》(1960年)上。接著,奉先生之命,負責一個課題的研究,即采用低能復合核反應機制,從理論上解釋我國第一個低能核反應實驗給出的6.8MeV質子對Cr等原子核的彈性散射實驗角分布及國際上有關的一些實驗數據。學術論文完成后,文中有關學術論點被原子能所實驗組報告實驗研究結果的論文作者所引述(見《物理學報》16(1960)413;《物理學報》18(1962)227)。
盡管他自己還很年青(當時還不到35歲),但卻關懷著比他更年青一代的業(yè)務成長。當我們稍有成績,就熱情鼓勵。我們基于保持角動量守恒的Hosen—Feshbach復合核統(tǒng)計模型解釋本所6.8MeV質子的彈性散射數據剛取得了一定成果,他就在所里一次研究成果匯報大會上安排我在實驗組的研究成果報告之后作一個15分鐘理論上的“remark”發(fā)言。因為從未有過登上學術講臺的經驗,結果“發(fā)言”的時間大大超過了規(guī)定的時間。會后組里有些同事批評此事,但沒想到,于先生還肯定、鼓勵了我這一次的學術“發(fā)言”。
我們一邊做理論科研工作,一邊閱讀外文專著和科學文獻(當時國內基本上尚無中文專著和有關文獻),每每遇到不懂的問題,或在研究組內相互討論,或求教于先生。多少次我碰到了難解的問題,多少次于先生都給與了滿意、詳盡的解答。還記得一次在研讀達維多夫專著《理論核物理》(俄文版)時,其中有兩個重要公式不知如何推導出來的,經苦苦思索,無果而終。最終只好找到于先生。令人驚奇的是,他一看公式,很快就指明了推證的關鍵步驟。一次,我們計算得到了一個有關復合核反應產物角分布的數值結果,但不明白其中隱含的物理機制。我拿了這一問題來找于先生,他對計算數據一一作分析,馬上就指出勒上特函數——角動量本征函數起了重要作用,并領我來到圖書館找到了數學手冊,翻閱的曲線圖,并指出Pl隨角動量l的變化規(guī)律,耐心地講解它們是怎樣在反應過程中顯示作用的!斑厡W邊干,學以致用”。我們一邊從科研工作中學習,一邊把學到的東西應用到科研課題上。轉瞬間,兩年進修實習很快就順利結業(yè)了。當時,雖說沒有現在那樣申請什么一個學位,譬如說碩士學位,但我們大都感到收獲很大,很充實。
我回到山東大學物理系后,因為要踐行“學以致用”,就欣然答應給系里應屆畢業(yè)生上一門選修課:“群論在核物理中的應用”。盡管當時我并無什么教學經驗,特別是上高級理論課的經驗?赡茏尣簧偻瑢W沒有聽懂,浪費了他們寶貴的時間而不免感到內疚。多少年后,他們中有一些在學術上出類拔萃的專家人才,因選修了這門課尊我曾為他老師,我內心又感到慶幸。
1962年我離別山東大學來到了中國科學院上海原子核研究所工作。不久,曾在401所4室核理論組一起進修拜于先生為師的趙玄、黃唯志(現已故)兩位同志也調來這里,加上來自復旦、南開等高校的其他幾位同志,我們從此就形成了有一定科研能力的核理論研究小組。此后十余年的政治動亂,乃至“文化大革命”的浩劫,盡管延阻了但沒能摧毀我們的科研工作。多年過去了,我深深感受到,那兩年在京進修實習打下的理論基礎和專業(yè)技能,對我爾后的科研工作是多么重要。于先生那超凡的治學風范,永遠激勵我對科學事業(yè)的執(zhí)著和熱誠。我們排除了各種干擾,除了從事低能核反應、核結構和重核裂變的理論研究外,還積極承擔核參數計算的國家任務,并完滿地完成了任務。這期間,從清華、復旦、科大、南大和蘭大等重點高校先后陸續(xù)分配來一些應屆優(yōu)秀畢業(yè)生,補充新生力量,最終迎來了1978年祖國的科學春天。
那年,經上級主管部門批準,我們理論組擴建為理論研究室的編制,并且,開始招收了幾名碩士研究生。接著1985年開始招收了博士研究生,90年開始接收了博士后來研究室深造。在這幾年中,有十余位同事先后出國作訪問學者或留學,他們出國深造后大都回國工作,研究室的研究實力和學術水平也因此得到大大提高。在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重點課題基金和專項基金贊助下,在國際前沿領域順利開展研究工作。曾獲中國科學院、國防科委等系統(tǒng)多項研究成果獎。曾在1990年成功地主辦了“強子和核的夸克——膠子結構”上海國際學術會議。我們培養(yǎng)的一大批碩士和博士,他(她)們現今都活躍在國內外的科技領域,很多已成為出色的青年科技精英。
歷史不是已經飛逝的過去,而是我們繼續(xù)前進的臺階。尋找激情年代的往昔,不僅是一段深藏的懷念,更是對奔向未來的激勵。
邱錫鈞 研究員(教授)、博士生導師
上海大學(原工作在中科院原子核研究所)
2006年3月22日